温锦

She like's God, or Emporia.

也曾少年无所求[温善]

·“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,和你的心上人。”

兰陵的酒楼茶馆总有说不尽的流言笑谈,多少人的一生在几盏茶内被人数尽道完。

高堂之上的宫殿冠冕堂皇,一眼看去满是奢靡。

金玉其表,败絮其中。

游走在金钱的商人满眼皆是算计,不知一生风流几何,有可否真心待人。

温若寒看着面前笑眼弯弯的贵公子,轻轻抿了下唇。

他今日随其父来兰陵金氏这边议事,两个大人去书房了,剩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亭子里玩。

“我是金光善,哥哥叫什么名字啊?”金小公子把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。

“温若寒。”

“那从今以后,我便唤你若寒哥哥了。”

金光善那副皮相生的真是极好,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,那双狐狸眼往上一挑,那如墨的瞳子便能让人陷进去。

温若寒看着他笑魇如花,点了下头,应了声“好”。

这样一回想起来,两人竟还算得上个青梅竹马。

温若寒教金光善拉弓搭箭,教他兵法礼记,陪他游玩于闹市的街头。

温金两家的生意来往之多,让两个小朋友从五六岁的年纪便在一起长大,关系自是比旁人更为亲近。

十几岁前往姑苏求学时,二人也是一道去的,住在一间房里。

本来呢,两人也只是从小玩惯的亲昵,也没有外人口中不正当的关系。

但自从金光善第一次去花楼并带回了姑娘的唇印时,两人之间不正当的关系,便开始了。

温若寒不会忘,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轩窗洒在怀中人的脸上,那人往他怀里钻了钻,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。

——若寒哥哥,你要对我负责啊。

那是可以珍藏一生的美好。

后来岐山温氏只手遮天,一副仙门之主的派头。其他三家对此颇为不满,却又因忌惮温若寒的能力而静若寒蝉。

唯兰陵金氏一家对此并无不满,甚至还有几分支持的苗头。

曾经一起读书的人自然知晓温若寒和金光善的私交甚笃,可再亲密的关系,终究会败给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。

温若寒大婚那一晚,金光善一个人在岐山山脚处的小酒馆喝了个烂醉。喝到最后,看什么都昏天黑地。

他想起了岐山之上,穿着喜服的那人,便觉得眼角发涩。

他结婚了,他娶了那个女人,他跟那个女人今晚要洞房。他只要稍一细想,便觉得头疼得厉害。

“温夫人吗……”

他知道那人为什么结婚,联了这门姻亲,其中的利益不可估量。

金光善用手托着脸,被醉意熏红的脸映照着头顶灯笼的一缕暖意,楼上的小姑娘看的移不开眼。

二十出头的俊俏公子喝得满是醉意,却仍是那般让人动心。

夜渐深时,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推开了酒馆的门。

“公子,我们这要打烊了。”

“接人。”

红衣男子经直向店里走去,走到了金光善面前。

“你这是喝了多少。”温若寒皱了皱眉。

本来就是政治联姻,他与那女人拜了堂,一桌桌向宾客们敬酒,折腾到了现在。

他只来得及回房拆下了头饰,便又来酒馆接人了。

金光善一身都是酒味,温若寒把人抱起来时,他费劲的睁了下眼。朦朦胧胧,也不知看没看清,随即甜甜一笑,低声唤了句:

“若寒哥哥。”

金光善第二天醒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温若寒的房间。

揉了几下太阳穴,发现除了头还有些疼以外,全身都很清爽。

他翻身下床,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,和一张字条。

“起来后记得喝汤,下次不准那么喝酒。”

看着那人带着几分冷冽的字迹,金光善感到心情很好。

温若寒没让那女人睡他的房间,证明那女的真的就是个政治联姻的产物而已。

他边想边喝汤,推开房门,目光从右到左扫过,随即一凝。

他看着对面的长廊走过一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女人,那就是温若寒的妻子,名正言顺。

他愣了一下,却又笑了起来。

去拜见父母都没男人陪,不就是跟通房丫头差不多吗。

金光善想到这,笑得更灿烂了。

自那之后没多久,金光善也娶妻生子,并且成了青楼楚馆里的常客,私生子遍天下。

金夫人每次都被丈夫的夜不归宿气得痛哭,却也拿这个不知所踪的男人没办法。

温若寒的那个妻子没几年便因难产而死,她丧礼的时候,金光善受邀参加。却在人都还没入完土时,边跟温若寒滚上了床。

这样一想,这两人娶什么人啊。两个人渣,天生一对不是吗。

那年的射箭大会,温家那不成器的二公子并未排进前五甲,说得上是很丢人了。

温若寒离席后,金光善对其他家主恭维了几句,随后也离席了。

他从幼时开始便可以随意出进不夜天的宫城,进出温若寒的房间。

走到房门前时,金光善敲了两下门,推门而入。

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
“温宗主这是不欢迎啊,那我走了。”

“坐下。”

金光善笑着走过去坐下,端起茶杯饮了一口。

“温宗主,他们现在可计划着要讨伐你了。”

“不成气候。”

温若寒走到窗边点燃三根油烛,光影交错,一双明眸灿璨若星火。

“你要参加。”

金光善把折扇轻摇,勾唇笑了笑。

“商人吗,利字当头。”

不久后,江家被灭门,蓝家被烧,聂家也算不上太平。独金家,风平浪静。

射日之征在一片死寂中被打响,对温家独断专横已久已久的不满在积攒中爆发。

在前线战火纷飞时,金光善却仍照着日子去不夜天。

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。”

“怎么可能,你可是我的若寒哥哥啊。”

温若寒扯了把他头发。

“你这话要是让其他三家听到,他们肯定先内部把你解决了。”

“所以说,温宗主,春梦了无痕啊。”

一场巫山云雨后,金光善梳着散下来的头发,温若寒站在他身后。

“对了,最近我这来了个人。”

“谁啊?”

“长得跟你挺像的。”

金光善手上的动作一顿,偏过头问道:“像我?”

“嗯。估计又是你的私生子吧。”

“不清楚。”

金光善扎好了头发,起身抱住温若寒。

“若寒哥哥,像我可不是我。你别祸害小朋友。”

温若寒吻了上去。

“我专心祸害你就够了。”

温家是地上的炎阳,是极昼的烈焰。耀眼,同时也刺眼。

古有后羿挽弓射下九日,而今地上的太阳,终究是要落下的。

一把火点燃了不夜天不曾黯淡的宫城,火光冲天。所有的谋权,情长,故人全在一场大火里烧透。

变成一抔尘土,与俗世毫不相干了。

金光善就站在那一堆残亘断壁之中,看着地上的尘土,不知那一抹才是那人的。

他的若寒哥哥不要他了,再也没人护着他了。就算他再次喝得烂醉,也再也不会有人抱他回家了。

——若寒哥哥,你答应过要对我负责的。你现在在哪。

在阴暗的小密室里,金光善看着前仆后继,如狼似虎的女人,只感到一阵阵厌恶。

耳边是那位私生子嘲讽的话语,他也没听进去几句。

他只想着,自己跟若寒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,算不算同生共死啊。

也算是吧。

金光善偏过头笑了,他想起少时念过的一句情话:

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,和你的心上人。跟他一起走在街上,了解他,也了解太阳。

他见过遮天蔽日的烈焰炎阳,他也见过那个与日争光的男人。

他全都看完了,他该走了。

闭上眼的时候,他看见那个穿着炎阳袍,护他于身后的男人。

他来了,他来接我回家。

·我愿少年永不死,恰如初见一缕光。如少时无欲无求的模样,所求的,也终不过是一个你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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